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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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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姑娘,請等一下。 ”

白九蓮握了橫在她面前的合歡花樹枝,她本就沒有打算進落華廳中與那些個達官顯貴交談,正愁著沒什麽好的借口,此刻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便是連頭都沒有回的沖著進了落華廳卻聽見有人叫小白而轉頭看了一眼的虞濱宮點了點頭。

“多日不見,小白姑娘風采依舊啊。”

這聲音再一次入耳,白九蓮才恍然驚覺這聲音何止是有幾分熟悉!

若是說趙時宋是只要人在南昭國,便會無時無刻的出現在她眼前,那麽她此刻眼前的這位便是只要她上高臺起舞,這人便會為了以示友好隔三差五的帶幾個人前來搗亂,所幸的是相府的家丁也不是吃閑飯的,一來二去,每回總能夠將這位三王子打得面上無光,這位三王子縱使是再傻也知道些緣由了,索性便也不再鬧騰了,是以這些日子以來白九蓮倒是不常見這位三王子。

“三王子亦是春光滿面。”

白九蓮笑著招呼道,這位三王子不再去飛天閣找麻煩的原因有二,一則是被那些個年輕力壯的家丁打怕了,二則是他最近新納了房小妾,是以許久沒見著這位三王子,白九蓮一時之間竟是有些難以適應。

“最近真的是春風得意啊。”

這南昭王精明勤政,善於用人,但他膝下僅有的幾根苗苗卻是不怎麽行的,二王子不說,便是這位三王子,空有一張人人艷羨的好皮相和身份,卻是金玉其外撫恤其中,他所說的春風得意,於別人而言,可未必是好事。

白九蓮垂著眼瞼,心中雖然厭惡,面上卻不顯露半點,靜靜的聽他講著他近日的好事。

熟話說好事成雙,這位三王子卻是正當的春風得意的緊,先是十三姨太太生下了長子,雖是庶出,但到底是第一個兒子,前幾天恰逢虞濱宮關閉飛天閣,這位三王子的滿月酒請柬沒有發到飛天閣中去,不然白九蓮可沒心情在那自怨自艾了,說不得帶著禮物過去,心情一下子舒暢了,第二件便是他看上了自個兒家妻子身邊的陪嫁丫鬟,眾所周知的,陪嫁丫鬟通常都是通房,便是強要了不給名分也沒什麽關系的,但這位丫鬟不一樣,性子叛逆的很,幾乎要將三王子府鬧得雞飛狗跳,在自個兒妻子的助興之藥之下方才妥協。

英雄都愛烈馬,三王子雖然不是什麽英雄,但卻也愛那自有奔馳的烈馬,是以這本是該一點名分都沒有的小丫頭,楞是被心滿意足的三王子封了個十六姨太來,一時之間,只把那主母氣得臥病在床,叫三王子有了更多的時間跟他的姬妾們鬼混了。

這事情對於三王子來說,倒確實是好事一樁。

“算上今日大王壽誕,三王子更是喜上加喜。”

白九蓮順著三王子的喜慶勁說道,見著那三王子一聽說是大王的壽誕,那眉梢眼角的喜意便消失不見,心中不免一陣嘆息。

“確實是喜事,確實是喜事。”

三王子甚是敷衍的點了點頭,又與白九蓮說了幾句方才告辭。

在民間,家中的老人長壽是件喜事,但是到了皇室之中便不一樣了。

白九蓮垂著眼瞼,看著天色已是接近正午,踏步進了落華廳。

虞濱宮就那般筆直的坐在一個角落裏邊,黑衣無華,長發被一根黑色的絲帶松松垮垮的束縛在腦後,露出那一段修長的脖頸來,他低著頭垂著睫毛,身旁圍繞著權貴家的鶯鶯燕燕,似乎是在說些什麽,見他時不時的點頭,時不時的微笑,宛若才起床正待梳洗的富家公子。

今日他不是相國,只是一個貴客。

“小白來了。”

白九蓮踏步入落華廳,她那一身白衣,腰上束著極細的紅色珊瑚串成的繩子,煞是刺眼,雖則這落華廳中光華內敏,不是外邊的太陽那般的刺目,也不似黑夜之中那般的昏暗,但白九蓮這一進門,還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白九蓮擡頭看了看模樣依舊的琉璃瓦,對著幾個打招呼的熟人點了點頭,往虞濱宮坐得地方而去。

“小白姑娘。”

“珞璜公主。”

白九蓮才走近虞濱宮,便有一個穿著華麗宮裝的女子迎上前來,親切的喚她的名字,本來因為不常入宮而心生的隔閡不知為何,在此煙消雲散,白九蓮朝她點了點頭,見她伸出柔荑要過來握住自個兒的手,忙把手也伸了過去。

“好久不見,風采依舊啊小白。”

南昭國王雖則一大把年紀了,只得三個男丁,其中最大的那個還在小時候便夭折了,可閨女卻是一生一大堆,諾大的王宮之中,十幾個妃子和十幾個公主,人數多得怕是南昭王自個兒都記不清排行了,更何況是名字呢?但珞璜是個意外,她本該是最不出眾的公主的,母親只是一個小小宮女,母族並不壯大,上無兄長可以撐腰,自個兒從小也沒什麽特別的地方,也無一技之長,在那一群金燦燦的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公主之中,她其實顯得特別的平凡,可便就是這樣一個毫不起眼的公主,楞是成了除了長公主之外的叫南昭王記住名字的公主。

說句實在話,白九蓮是打心底裏的佩服她的。

“公主也依舊漂亮。”

珞璜拉著白九蓮在離虞濱宮不遠的地方坐下,很快便有宮女遞上茶水,已是時近正午,是以白九蓮並沒有喝上幾口茶,便被宮女們引向了另一個大廳。

這廳中不比方才的落華廳幽雅,反倒是有種富麗堂皇的氣度,叫白九蓮忍不住暗中摸了一把她身旁的漆金大柱,直到虞濱宮嫌丟臉暗中扯了扯白九蓮的衣袖,叫她落座於自個兒身後的桌案上邊。

這壽宴是按照地位等級來劃分的,相國虞濱宮,天子近臣,自是坐在南昭王的左側,相比之下,已是與二王子的位置對立,而三王子的位置竟是在二王子的下邊,也便是說,三王子的地位竟是比相國這個外人還要矮上一分,這叫本還春風得意的三王子也意識到自個兒的位置有點尷尬了,還不及發怒,便聽得宮女搖鈴,高呼“王後駕到”了。

一對鸞鳳屏風後邊走出一個保養的甚是好的華衣女子,面色端莊,一看便不是虞濱宮那種棺材臉可比的,白九蓮大著膽子擡頭看了那王後一眼,便是保養的再好,催人欲老的魚尾紋依舊是爬上了她的眼角,這何嘗不是一種韶華已逝的悲傷呢?

白九蓮低著頭,正對著一個果子發呆,冷不防便見著珞璜公主落座到虞濱宮的身旁——依舊是低了一截,與對面的三王子面對著面,不過珞璜倒是坦然的緊,走過白九蓮身邊,還轉身沖她笑了笑,便是白九蓮臉上戴著面紗,那種驚愕也是從眼眶裏邊跑了出來。

自出了南昭王邀她入宮那一回事之後,白九蓮便對這一座華麗的王宮留下了深深的陰影,自那以後便是虞濱宮好言相勸,也不想再踏入這王宮一步了,是以白九蓮並不知曉,其實虞濱宮這有些不合常理的位置他已經坐過多時了,是以坐在皇帝邊上,他一點都沒有身為“自個兒是個外臣”的自覺,反倒是如同在王秋閣一般的隨意,見著往後落座,也只是禮貌性的沖著王後頷首,便再無其他,反觀旁的大臣,卻是各自起身行拜禮。

“你這般不大好吧?”

見此狀況,白九蓮偷偷扯了扯虞濱宮那寬大的袖子,低聲問道。

坐在她身前的男子沒有轉身,只是拂了拂手,叫她稍安勿躁,這叫白九蓮很是郁悶,想來她真的與這個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的男人越離越遠了。

虞濱宮不可能喜歡她,自也不喜歡沈清霜的,他之所以要娶沈清霜為妻,不過是為了報覆自個兒那狠心的母親的,白九蓮忽然福至心靈,一下子便想通了,只是,這樣的報覆未嘗不是沈清霜的幸運和白九蓮的不幸。

宛如一只大手,要直戳她的心窩。

從前還有趙時宋不厭其煩的陪她喝酒,雖則酒量小的可憐,但好歹是個陪酒之人,只是趙時宋……

為何還沒有回來?

想到這裏,白九蓮不禁打了個冷戰,趙時宋才走一個月不到,她便想著要他回來了麽?

為何那種想念竟是比這位近在眼前的虞相還要深那麽許多?

……

白九蓮的眼神有些迷茫,瞥著對面那位見自己個兒母後一點怒氣都沒有,便甚是憤恨的瞪了安坐於位置上邊的虞濱宮和白九蓮一眼,白九蓮被這一眼瞪醒,不由的低下了頭暗暗叫苦,她雖則也愛光芒萬丈,也愛旁人的註視,但這樣的帶著憤恨甚至是羞恥的註視,也是叫白九蓮不由的心慌,她低下頭,給自個兒倒了一杯梅子酒。

南昭王不是個愛飲酒之人,但這梅子酒確實與坊間賣的梅子酒不大一樣,入口甘甜,回味醇香,不止有梅子的酸味,更多了旁的香料的清香,就在白九蓮細細品味之時,又傳來一陣宮女搖鈴之聲。

“王上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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